如何是西来意（王征桦）-金沙1005

◎王征桦

禅宗公案中，“祖师西来意”是指达摩祖师来东土的意旨。六祖惠能之前，就有人问过天柱山的崇慧禅师，“如何是祖师西来意？”崇慧禅师吟诵道：“白猿抱子来青嶂，蜂蝶衔花绿蕊间。”

自惠能以后，不知有多少参禅之学僧，问过“什么是祖师西来意”这句话，禅师们的回答似乎林林总总，千奇百怪，很有意思但让人想不明白。

有僧问南岳系马祖道一什么是西来意，马祖反问道：“现今是什么意？”又有僧来问“什么是西来意？”马祖便打他，边打边说：“我若不打你，将来为诸方大德所笑。”

仰山慧寂问沩山禅师：“达摩从西天来到东土，传扬了什么意旨？”沩山说：“大好灯笼。”仰山说：“莫非这个便是？”沩山说：“这个是什么？”仰山说：“大好灯笼。”

这之后的禅风更为激烈了。黄檗禅师上堂说法，大众云集在座下。有学僧上来问：“什么是西来意？”黄檗二话没说，举手就打。

到了赵州从谂时，又有人来问“什么是祖师意？”赵州敲了敲床脚。那个僧人又问：“莫非这个就是吗？”赵州禅师白了他一眼，说：“说出来就不是了。”又有僧问：如何是祖师西来意？赵州答：庭前柏树子。

临济宗以机锋峭峻知名，有僧问三圣禅师：“如何是西来意？”三圣答道：“臭肉招苍蝇。”那个僧人告诉兴化禅师，兴化说：“要是我，我不这样答。”僧问：“你怎样答？”兴化禅师说：“破驴背上苍蝇多。”

有人问青原系石头希迁禅师：“如何是西来意？”石头说：“去问大厅里的柱子。”那人根机短浅，犹自再问：“我不明白大厅里的柱子怎么能回答我的问题？”石头说：“那我就更不明白了。”

一日，龙牙山的居遁禅师问翠微无学：“什么是祖师西来意？”翠微说：“你把禅板递过来。”龙牙就将禅板递给他，翠微拿起禅板便打龙牙。龙牙说：“打骂任由你，只是没有说出祖师西来意。”又去河北问临济，临济说：“把蒲团递过来。”龙牙递过蒲团，临济拿着蒲团便打，龙牙说：“打骂任由你，只是没有说出祖师西来意。”

如是公案，不胜枚举。《五灯会元》中，僧徒们问“祖师西来意”多达三百多次。发问的人一脸迷茫，但不乏真诚，充满着求知的欲望；被问的人却答非所问，或是说些毫无逻辑联系的事，顾左右而言他。

大智大慧的禅师们为什么这样做？原来，中国的禅宗不立语言文字，靠的是自悟。崇慧说：“你自己觉得如何就如何，跟他达摩来没来这里有什么关系？”马祖说即心即佛，有人问为什么，马祖说那是为了止小儿哭，意思就是勿向心外追求。那人再问止哭以后，又怎么样呢，马祖说非心非佛，意思是说连心佛也不要执着了。所以佛不是达摩带来的，他是人人心中本来具有的。

既然即心即佛，佛是人人心中本来具有的，为何人们不能悟道？“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”，而语言就是一种分别妄想，刨根究底的追问，是不更是一种分别妄想呢？所以赵州禅师说：“说出来就不是了”，说出来也进入这个分别妄想中了。禅师们答非所问，或者直接动手去打问话者，是不是截断他们分别妄想的一种手段呢？

一声棒喝，直指人心，自性自现。一旦豁然开悟，才知道宝物在自家院里。再去问什么西来意，岂不是多余和可笑？

（来源：菩萨在线）